张爱玲十八春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 张爱玲长篇小说《十八春》第八章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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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越是这样吞吞吐吐,曼璐越觉得好奇,在家里独守空闺,本来觉得十分无聊,当天晚上她就坐汽车赶到娘家,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。那天晚上,家里孩子们都在学校里开游艺会,婆媳俩冷清清地吃了晚饭,便在灯下对坐着拣米。曼璐忽然来了,顾太太倒吓了一跳,还当她跟姑爷闹翻了,赌气跑出来了,只管向她脸上端相着,不看见她有泪容,心里还有些疑惑,问道:"你可有什么事?"曼璐笑道:"没有什么事。我一直想来的,明天不叫来,所以我今天来了。"
她还没坐定,顾老太太就夹七夹八地抢着告诉她:"豫瑾到上海来了,你妈有没有跟你说,他现在住在我们这儿。他娘死了,特为跑来告诉我们。这孩子,几年不见,比从前更能干了,这次到上海来,给他们医院里买爱克司光机器。刚过了三十岁的人,就当了院长,他娘也是苦命,没享到几年福就死了,我听见了真难受,几个侄女儿里头,就数她对我最亲热了──哪儿想得到的,她倒走在我的前头!"说着,又眼泪汪汪起来。
曼璐只听得头里两句,说豫瑾到上海来了,并且住在他们这儿,一听见这两句话,马上耳朵里嗡的一声,底下的话一概听不见了。怔了半天,她彷佛不大信任她祖母似的,别过脸去问她母亲:"豫瑾住在我们这儿?"顾太太点点头,道:"他今天出去了,在一个朋友家过夜,不回来了。"曼璐听了,方才松了一口气,道:"刚才你在电话上叫我明天不要来,就是为这缘故?"顾太太苦笑道:"是呀,我想着你来了,还是见面好不见面好呢?怪僵的。"曼璐道:"那倒也没有什么。"顾太太道:"照说呢,也没什么,已经这些年了,而且我们本来是老
亲,也不怕人家说什么──"一语未完,忽然听见门铃响。曼璐坐在椅子上,不由得欠了欠身,向对过一面穿衣镜里张了一张,拢了拢头发,深悔刚才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,连衣服也没有换一件。
顾老太太道:"可是豫瑾回来了?"顾太太道:"不会吧,他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。"顾老太太道:"不会是曼桢他们,这时候才八点多,他们没那么快。"曼璐觉得楼上楼下的空气都紧张起来了,彷佛一出戏就要开场,而她身为女主角,一点准备也没有,台词一句也记不得,脑子里一切都非常模糊而渺茫。
顾太太推开窗户,嚷了声:"谁呀?"一开窗,却有两三点冷雨洒在脸上。下雨了。房客的老妈子也在后门口嚷:"谁呀?……哦,是沈先生!"顾太太一听见说是世钧,顿时气往上?,回过身来便向曼璐说:"我们上那边屋去坐,我懒得见他。是那个姓沉的。我想想真气,要不是他──"说到这里,又长长地叹了口气,便源源本本,把这件事的经过一一诉给她女儿听。豫瑾这次到上海来,因为他至今尚未结婚,祖母就在背后说,把曼桢嫁给他倒挺好的,报答他十年未娶这一片心意。看他对曼桢也很有意思,曼桢呢也对他很好,不过就因为先有这姓沉的在这里……
世钧今天本来不打算来的,但是一到了星期六,一定要来找曼桢,已经成了习惯。白天憋了一天,没有来,晚上还是来了。楼梯上黑黝黝的,平常走到这里,曼桢就在上面把楼梯上的电灯开了,今天没有人给他开灯,他就猜着曼桢也许不在家。摸黑走上去,走到转弯的地方,忽然觉得脚上热烘烘的,原来地下放着一只煤球炉子,上面还煮着一锅东西,踢翻了可不是玩的。他倒吓了一跳,更加寸步留心起来。走到楼上,看见顾老太太一个人坐在灯下,面前摊着几张旧报纸,在那里拣米。世钧一看见她,心里便有点不自在。这一向顾老太太因为觉得他是豫瑾的敌人,她护着自己的侄孙,对世钧的态度就跟从前大不相同了。世钧是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被人家这样冷遇过的,他勉强笑着叫了声"老太太"。她抬起头来笑笑,嘴里嗡隆了一声作为招呼,依旧拣她的米。世钧道:"曼桢出去了吗?"顾老太太道:"嗳,她出去了。"世钧道:"她上哪儿去了?"顾老太太道:"我也不大清楚。看戏去了吧?"世钧这就想起来,刚才在楼下,在豫瑾的房门口经过,里面没有灯。豫瑾也出去了,大概一块儿看戏去了。
椅子背上搭着一件女式大衣,桌上又搁着一只皮包,好象有客在这里。是曼桢的姊姊吧?刚才没注意,后门口彷佛停着一辆汽车。
世钧本来马上就要走了,但是听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他出来也没带雨衣,走出去还许叫不到车子。正踌躇着,那玻璃窗没关严,一阵狂风,就把两扇窗户哗啦啦吹开了。顾老太太忙去关窗户,通到隔壁房间的一扇门也给风吹开了,顾太太在那边说话,一句句听得很清楚:"要不然,她嫁给豫瑾多好哇,你想!那她也用不着这样累了,老太太一直想回家乡去的,老太太也称心了。我们两家并一家,好在本来是老亲,也不能说我们是靠上去。"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说了一句什么,大概是叫她轻声点,以后便嘁嘁喳喳,听不见了。
顾老太太拴上窗户,回过身来,面不改色的,那神气好象是没听见什么,也不知耳朵有点聋呢还是假装不听见。世钧向她点了个头,含糊地说了声"我走了"。不要说下雨,就是下锥子他也要走了。
然而无论怎样性急如火,走到那漆黑的楼梯上,还是得一步步试探着,把人的心都急碎了,要想气烘烘地冲下楼去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世钧在黑暗中想道:"也不怪她母亲势利──本来嘛,豫瑾的事业可以说已经成功了,在社会上也有相当地位了,不像我是刚出来做事,将来是怎么样,一点把握也没有。曼桢呢,她对他是非常佩服的,不过因为她跟我虽然没有正式订婚,已经有了一种默契,她又不愿意反悔。她和豫瑾有点相见恨晚吧?……好,反正我决不叫她为难。"
他把心一横,立下这样一个决心。下了楼,楼下那房客的老妈子还在厨房里搓洗抹布,看见他就说:"雨下得这样大,沈先生你没问他们借把伞?这儿有把破伞,要不要撑了去?"倒是这不相干的老妈子,还有这种人情上的温暖,相形之下,世钧心里更觉得一阵凄凉。他朝她笑了笑,便推开后门,向萧萧夜雨中走去。
楼上,他一走,顾老太太便到隔壁房里去报告:"走了。……雨下得这样大,曼桢他们回来要淋得像落汤鸡了。"老太太一进来,顾太太便不言语了,祖孙三代默然对坐着,只听见雨声潺潺。
顾太太刚才对曼璐诉说,把豫瑾和曼桢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她听,一点顾忌也没有,因为曼璐自己已经嫁了人,而且嫁得这样好,飞黄腾达的,而豫瑾为了她一直没有结婚──叫自己妹妹去安慰安慰他,岂不好吗?她母亲以为她一定也赞成的。其实她是又惊又气,最气的就是她母亲那种口吻,就好象是长辈与长辈之间,在那里讨论下一代的婚事。好象她完全是个局外人,这桩事情完全与她无关,她已经没有妒忌的权利了。她母亲也真是多事,怎么想起来的,又要替她妹妹和豫瑾撮合,二妹不是已经有了朋友吗,又让豫瑾多受一回刺激。她知道的,豫瑾如果真是爱上了她妹妹,也是因为她的缘故──因为她妹妹有几分像她。他到现在还在那里追逐着一个影子呀!
她心里非常感动。她要见他一面,劝劝他,劝他不要这样痴心。她对自己说,她没有别的目的`,不过是要见见他,规谏他一番。但是谁知道呢,也许她还是抱着一种非份的希望的,尤其因为现在鸿才对她这样坏,她的处境这样痛苦。
当着她祖母,也不便说什么,曼璐随即站起身来,说要走了。她母亲送她下楼,走到豫瑾房门口,曼璐顺手就把电灯捻开了,笑道:"我看看。"那是她从前的卧房,不过家具全换过了,现在临时布置起来的,疏疏落落放着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两把椅子。房间显得很空。豫瑾的洗脸毛巾晾在椅背上,豫瑾的帽子搁在桌上,桌上还有他的自来水笔和一把梳子。换下来的衬衣,她母亲给他洗干净了,叠得整整齐齐的,放在他床上。枕边还有一本书。曼璐在灯光下呆呆地望着这一切。几年不见,他也变成一个陌生的人了。这房间是她住过好几年的,也显得这样陌生,她心里恍恍惚惚的,好象做梦一样。
顾太太道:"他后天就要动身了,老太太说我们要做两样菜,给他饯行,也不知道他明天回来不回来。"曼璐道:"他的东西都在这里,明天不回来,后天也要来拿东西的。他来的时候你打个电话告诉我。我要见见他,有两句话跟他说。"顾太太倒怔了一怔,道:"你想再见面好吗?待会儿让姑爷知道了,不大好吧?"曼璐道:"我光明正大的,怕什么?"顾太太道:"其实当然没有什么,不过让姑爷知道了,他又要找碴子跟你闹了!"曼璐不耐烦地道:"你放心好了,反正不会带累你的!"也不知道为什么,曼璐每次和她母亲说话,尽管双方都是好意,说到后来总要惹得曼璐发脾气为止。
第二天,豫瑾没有回来。第三天午后,他临上火车,方才回来搬行李。曼璐没等她母亲打电话给她,一早就来了,午饭也是在娘家吃的。顾太太这一天担足心事,深恐他们这一见面,便旧情复炽,女儿女婿的感情本来已经有了裂痕,这样一来,说不定就要决裂了。女儿的脾气向来是这样,不听人劝的,哪里拦得住她。待要跟在她后面,不让她和豫瑾单独会面,又好象是加以监视,做得太明显了。
豫瑾来了,正在他房里整理行李,一抬头,却看见一个穿著紫色丝绒旗袍的瘦削的妇人,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,倚在床栏杆上微笑望着他。豫瑾吃了一惊,然后他忽然发现,这女人就是曼璐──他又吃了一惊。他简直说不出话来,望着她,一颗心直往下沉。
他终于微笑着向她微微一点头。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,再也找不出一句话来,脑子里空得像洗过了一样。两人默默相对,只觉得那似水流年在那里滔滔地流着。
还是曼璐先开口。她说:"你马上就要走了?"豫瑾道:"就是两点钟的车。"曼璐道:"一定要走了?"豫瑾道:"我已经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了。"曼璐抱着胳膊,两肘撑在床栏杆上,她低着眼皮,抚摸着自己的手臂,幽幽地道:"其实你不该上这儿来的。难得到上海来一趟,应当高高兴兴的玩玩。……我真希望你把我这人忘了。"
她这一席话,豫瑾倒觉得很难置答。她以为他还在那里迷恋着她呢。他也无法辩白。他顿了一顿,便道:"从前那些话还提它干吗?曼璐,我听见说你得到了很好的归宿,我非常安慰。"曼璐淡淡地笑了一笑道:"哦,你听见他们说的。他们只看见表面,他们哪儿知道我心里的滋味。"
豫瑾不敢接口,他怕曼璐再说下去,就要细诉衷情,成为更进一步的深谈了。于是又有一段较长的沉默。豫瑾极力制止自己,没有看手表。他注意到她的衣服,她今天穿这件紫色的衣服,不知道是不是偶然的。从前她有件深紫色的绸旗袍,他很喜欢她那件衣裳。冰心有一部小说里说到一个"紫衣的姊姊",豫瑾有一个时期写信给她,就称她为"紫衣的姊姊"。她和他同年,比他大两个月。
曼璐微笑打量着他道:"你倒还是那样子。你看我变了吧?"豫瑾微笑道:"人总要变的,我也变了。我现在脾气也跟从前两样了,也不知是年纪的关系,想想从前的事,非常幼稚可笑。"
他把从前的一切都否定了。她所珍惜的一些回忆,他已经羞于承认了。曼璐身上穿著那件紫色的衣服,顿时觉得芒刺在背,浑身都像火烧似的。她恨不得把那件衣服撕成破布条子。
也幸而她母亲不迟不早,正在这时候走了进来,拎着一只提篮盒,笑道:"豫瑾你昨天不回来,姑外婆说给你饯行,做了两样菜,后来你没回来,就给你留着,你带到火车上吃。"豫瑾客气了一番。顾太太又笑道:"我叫刘家的老妈子给你雇车去。"豫瑾忙道:"我自己去雇。"顾太太帮他拎着箱子,他匆匆和曼璐道别,顾太太送他出去,一直送到衖堂口。
曼璐一个人在房里,眼泪便像拋沙似的落了下来。这房间跟她前天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,他用过的毛巾依旧晾在椅背上,不过桌上少了他的帽子。前天晚上她在灯下看到这一切,那种温暖而亲切的心情,现在想起来,却已经恍如隔世了。
他枕边那本书也还在那里,掀到某一页。她前天没注意到,桌上还有好几本小说,原来都是她妹妹的书,她认识的,还有那只台灯,也是她妹妹的东西。──二妹对豫瑾倒真体贴,借小说书给他看,还要拿一只台灯来,好让他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看。那一份殷勤,可想而知。她母亲还不是也鼓励她,故意支使她送茶送水,一天到晚借故跑到他房里来,像个二房东的女儿似的,老在他面前转来转去,卖弄风情。只因为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,她无论怎么样卖弄风情,人家也还是以为她是天真无邪,以为她的动机是纯洁的。曼璐真恨她,恨她恨入骨髓。她年纪这样轻,她是有前途的,不像曼璐的一生已经完了,所剩下的只有她从前和豫瑾的一些事迹,虽然凄楚,可是很有回味的。但是给她妹妹这样一来,这一点回忆已经给糟蹋掉了,变成一堆刺心的东西,碰都不能碰,一想起来就觉得刺心。
连这一点如梦的回忆都不给她留下。为什么这样残酷呢?曼桢自己另外有爱人的。听母亲说,那人已经在旁边吃醋了。也许曼桢的目的就是要他吃醋。不为什么,就为了要她的男朋友吃醋。
曼璐想道:"我没有待错她呀,她这样恩将仇报。不想想从前,我都是为了谁,出卖了我的青春。要不是为了他们,我早和豫瑾结婚了。我真傻。真傻。"
她唯有痛哭。
顾太太回来的时候,看见她伏在桌上,哭得两只肩膀一耸一耸的。顾太太悄然站在她身边,半晌方道:"你看,我劝你你不信,见了面有什么好处,不是徒然伤心吗!"
太阳光黄黄地晒在地板上,屋子里刚走掉一个赶火车的人,总显得有些零乱。有两张包东西的旧报纸拋在地下,顾太太一一拾了起来,又道:"别难过了。还是这样好!刚才你不知道,我真担心,我想你刚巧这一向心里不痛快,老是跟姑爷呕气,不要一看见豫瑾,心里就活动起来,还好,你倒还明白!"
曼璐也不答理。只听见她那一阵一阵,摧毁了肺肝的啜泣。
张爱玲主要作品(1920年阴历9月30日-1995年9月8日)
散文集《流言》、散文小说合集《张看》、中短篇小说集《传奇》、长篇小说《倾城之恋》、《半生缘》、《赤地之恋》。晚年从事中国文学评价和《红楼梦》研究。
说张爱玲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“异数”当不为过。文字在她的笔下,才真正的有了生命,直钻进你的心里去。喜欢张爱玲的人对她的书真是喜欢,阅读的本身就能给读书的人莫大的快感。阅读的快乐只有在她那里才可以得到,至少对我是这样。读别的书你或许能知道道理,了解知识,得到震撼,但是只有读张爱玲的文章你才是快乐的。即便是有点悲剧意味的《十八春》依然如此!
张爱玲是世俗的,但是世俗的如此精致却除此之外别无第二人可以相比。读她的作品你会发现她对人生的乐趣的观照真是绝妙!张爱玲的才情在于她发现了,写下来告诉你,让你自己感觉到!她告诉你,但是她不炫耀!张爱玲最有名的一本集子取名叫《传奇》其实用传奇来形容张爱玲的一生是最恰当不过了。张爱玲有显赫的家世,但是到她这一代已经是最后的绝响了,张爱玲的童年是不快乐的父母离婚,父亲一度又扬言要杀死她,而她逃出父亲的家去母亲那里,母亲不久就又去了英国,她本来考上了伦敦大学,却因为赶上了太平洋战争,只得去读香港大学,要毕业了,香港又沦陷,只得回到上海来。她与胡兰成的婚姻也是一个大的不幸。本来在文坛成名是件好事,可是这在解放后居然成了罪状,最后只得远走它乡!
张爱玲的性格中聚集了一大堆矛盾:她是一个善于将艺术生活化,生活艺术化的享乐主义者,又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悲剧感的人;她是名门之后,贵府小姐,却骄傲的宣称自己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小市民;她悲天怜人,时时洞见芸芸众生“可笑”背后的“可怜”,但实际生活中却显得冷漠寡情;她通达人情世故,但她自己无论待人穿衣均是我行我素,独标孤高。她在文章里同读者拉家常,但却始终保持着距离,不让外人窥测她的内心;她在四十年代的上海大红大紫,一时无二,然而几十年后,她在美国又深居浅出,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,以至有人说:“只有张爱玲才可以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闹与极度的孤寂。”
现代女作家有以机智聪慧见长者,有以抒发情感著称者,但是能将才与情打成一片,在作品中既深深进入有保持超脱的,张爱玲之外再无第二人。张爱玲既写纯文艺作品,也写言情小说,《金锁记》《秧歌》等令行家击节称赏,《十八春》则能让读者大众如醉如痴,这样身跨两界,亦雅亦俗的作家,一时无二;她受的是西洋学堂的教育,但她却钟情于中国小说艺术,在创作中自觉师承《红楼梦》《金瓶梅》的传统,新文学作家中,走这条路子的人少而又少。
现代著名作家,四十年代在上海孤岛成名,其小说拥有女性的细腻与古典的美感,对人物心理的把握令人惊异,而作者独特的人生态度在当时亦是极为罕见。五十年代初她辗转经香港至美国,在此期间曾经创作小说《秧歌》与《赤地之恋》,因其中涉及对大陆当时社会状态的描写而被视为是反动作品。其后作品寥寥,唯有关于红楼梦的研究尚可一观。
张爱玲也曾为香港电懋电影公司编写《南北一家亲》等六个剧本,之后也曾从事翻译与考证工作。张爱玲与宋淇、邝文美夫妇有深交,她的作品即是透过宋淇介绍给夏志清先生,肯定张爱玲不世出的才情,而享誉国际。张爱玲遗产的继承人是宋淇夫妇,其中大部分交由皇冠出版社收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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